嘴边上的“误解”

□王荣华

一次在接待外地朋友的饭桌上，一位宝应朋友对客人说:“宝应土菜味道还马马虎虎的，想吃就甩头吃。”客人听了一脸的懵逼，疑问十足地说：“这菜的味道非常好，不是马马虎虎的，为什么还要‘甩着头’吃菜呢？”他这一问把我们这些宝应人都问得开心地笑了起来。我告诉客人：“‘马马虎虎’是一种客气、谦虚的说法，意思刚好相反；‘甩头’不是真的要你‘甩着头’吃东西，而是请你尽量多吃一点的意思。”这都是方言土语闹出来的笑话，是挂在嘴边上的“误解”。

平常生活中，像“甩头”这样容易使外地人误解的宝应方言土语还很多，与外地人交流时，尽量少用或不用，免得闹笑话、起误解。

下面再举几例容易使外地人误解的宝应方言土语：

宝应土话“芭蕉扇子”“算盘珠子”“菠萝盖子”和“孤拐子子”，除了本意之外还表示人体内的“肩胛骨”“脊柱椎骨”“髌骨”和“脚踝骨”。“大鱼头”“小鱼尾”跟鱼一点关系都没有，说的是人的大眼角（内眦）和小眼角（外眦）。如果你听到宝应人说：“‘算盘珠子’都要散了。”其实是说腰酸背疼非常疲劳的意思。

宝应人催人快来常常会说：“‘河头’‘河头’，还‘岸上’呢！立刻马上就来。”这里的“河头”是宝应人使用频率非常高的一个方言词，并不是字面上“河里面”的意思，而是表示时间短、速度快的土语，相当于“马上”“立即”。其实这个“河头”是“回过头”的方言连读合音词，“河”是“回过”的连读合音借用字，因此听起来就像“河头”的读音了。至于“河头”的“河”到底选择哪一个字来书写更贴切，还有待专家以后来确定。

“咆”，宝应方言一个典型的语气词，表示陈述、疑问和祈使语气。“我说他不行咆！”“你睡懒觉的咆？”“来咆，多一个人多双筷子。”这些宝应话里的“咆”都读成“包（bào）”音，其实这一读音是古官话读音在宝应方言里的遗存，现在古音保留较多的潮州话、客家话“咆”的读音也和宝应方言一样都读bào，只是宝应方言的“咆”字比普通话多一个语气词的义项，与“喃（lan）”“嗲（dia）”“ （dai）”“唦”一样成了宝应方言代表性语气词。如果你在外地听到有人说：“怎好喃？”“什话 ？”“是不是嗲？”“就即话唦！”说话人一定是宝应老乡。

“熊”，《新华字典》有哺乳动物、姓和方言“斥责”“训责”三个义项，这里的方言义项与宝应方言里的意思是一样的。那么宝应方言“熊”为什么会有“斥责”“训责”的意思呢？我想了好长时间终于找到了答案。宝应人在“斥责”“训责”人的时候常常会说：“你‘能’，就你‘能’，你‘能’怎么把事情办砸了呢，以后‘不能’就不要‘充能’”。这就是说人因能力很差才被“斥责”“训责”的，被“斥责”“训责”的人如同被“火烤”一样难受。因此，从这方面来看，宝应方言的“熊”就是用“怒火”“烧烤”能力很差的人，符合古人造字的“会意”方法，具有一定的科学性和合理性。

方言与普通话之间嘴边上的“误解”主要有“音同义不同”和“形同义不同”两种形式。前文提到的“甩头”就属于“音同义不同”的误解，“咆”就属于“形同义不同”的误解。现在家长们在教孩子普通话的同时，也在教孩子说家乡土话，一定要向孩子们解释清楚那些看起来、听起来与普通话词语一样土语的意思，否则孩子们长大后就会闹出许多嘴边上的“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