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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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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版:文学
2024年12月27日

于月光下,触摸疼痛与希望

□李娅楠

在当代诗坛,余秀华宛如一颗独特的星辰,以不加修饰的笔触,直白坦率地剖开生活、爱情与自我。《月光落在左手上》这部诗集,便是她灵魂的浅吟低唱,初读时仿若被一道清冽月光击中,反复咂摸,更品出诸多复杂况味,那是从生活泥沼里开出的带刺玫瑰,馥郁又揪心。

乡村底色:田野间的粗粝与温情

诗集开篇,浓郁的乡村气息扑面而来。余秀华笔下的横店村,绝非田园牧歌式的世外桃源,而是满是泥土、稗草与汗味的真实乡野。在《我爱你》里,“巴巴地活着,每天打水,煮饭,按时吃药 / 阳光好的时候就把自己放进去,像放一块陈皮”,日常琐碎被她写得这般直白,农活与养病构成生活主调,透着生存的无奈与艰辛;可紧接着“院子里的一棵紫薇花 / 开得壮烈,无动于衷”,紫薇花在死寂日常中兀自绚烂,又添一抹倔强生机,尽显乡村粗糙表象下藏着的细微美好,那是土地给予她默默滋养,是邻里家常、四季农忙交织的温热底色。

写乡村夜色,“蛙声漫上来,我的鞋底还有没有磕出的幸福 / 这幸福是一个俗气的农妇怀抱的新麦的味道”,蛙鸣、新麦,简单质朴,却勾勒出乡村独有的宁静丰饶。她扎根乡土,不美化苦难,把农村老人的孤寂、残疾身躯劳作不便全摊开,又因对一草一木熟稔,从中抓取温情碎片,乡村成了她诗作的养分源泉,亦是灵魂归处,承载原始欲望、悲欢,见证她最初成长挣扎。

爱情苦旅:热烈渴望与绝望自嘲

爱情,是余秀华诗作中滚烫又酸涩的主线。因身体残疾、婚姻不幸,她对爱情的向往愈发炽热决绝。《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如平地惊雷,“其实,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无非是 / 两具肉体碰撞的力,无非是这力催开的花朵 / 无非是这花朵虚拟出的春天让我们误以为生命被重新打开”,直白大胆言语下,是打破世俗禁锢、奔赴爱情的孤勇,跨越地理距离,实质是跨越心与心隔阂、世俗偏见的艰难征程;她将性与爱坦诚相呈,毫无忸怩,因爱情于她是稀缺甘霖,渴慕到极致。

但更多时候,爱情予她是伤痛回馈。“我始终不能像她们一样 / 去爱一个人,没有理由 / 我也不能像她们一样 / 被一个人爱,没有缘由”,字里行间满是自卑落寞;面对无爱的婚姻,“婚姻,是围困女人的一口深井 / 跳下去了,才知道有多深”,犀利比喻戳破婚姻假面,自嘲背后是理想爱情破灭的悲怆,这般落差未让她缄默,反倒借诗宣泄,以疼痛作燃料,让爱情篇章炽热又凄美,成为无数人情感隐痛的代言。

自我剖析:残缺躯体里的磅礴灵魂

余秀华从不避讳身体残疾,残疾像枷锁,锁住行动自由,却困不住她思想腾飞。“我的身体里有暮色升起 / 可是一定有一盏灯 / 把我体内的黑再吹亮一次”,暮色喻身体衰败、命运灰暗,可那盏灯是不屈灵魂象征,即便走路摇晃、口齿不清,写诗时她目光笃定;“我跛出院子的时候,它跟着 / 我跌倒在田沟里的时候,它跟着”,拐杖是残疾标识,却也是支撑“我”闯荡世界、直面生活的伙伴,透着与残缺和解、借力抗争的智慧。

从乡村农妇到知名诗人,身份转变未让她迷失,“我以疼痛取悦这个人世 / 当我注意到我身体的时候,它已经老了”,她清醒认知岁月与苦难馈赠,不沉溺自怜,借诗拓展生命维度,挖掘灵魂深度,向世人证明渺小躯壳能盛下惊涛骇浪般才情、勇气,这份自我觉醒在诗集中熠熠生辉,激励每个困于生活泥淖之人寻找出口。

意象雕琢:月光、稗子等独特符号

书中意象仿若点点繁星,串联起情感星河。月光频繁现身,“月光落在左手上,孤独和寂寞 / 使我成为另外一个人”,左手常被忽视,恰似她边缘化处境,月光轻柔洒落,却将孤独衬得愈发浓稠,是漫漫长夜无声陪伴,化作思绪流淌出口;月光清冷、恒定,宛如超脱世俗冷眼,见证她内心波澜,赋予诗作静谧深邃气质。

稗子意象出彩,“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相较麦子,稗子是田间“异类”,随时面临拔除命运,恰似余秀华在健全人群、世俗规则里格格不入;“提心吊胆”精准捕捉生存惶恐,卑微又坚韧,是弱势群体共通心理写照,借小小稗子,她喊出边缘人隐匿心声,彰显以小见大诗学魅力。

合上《月光落在左手上》,余秀华诗句仍在心头回响。她写诗不为粉饰太平,是从生活裂缝抠出真相;文字是自我疗愈药方,也成读者心灵慰藉,让我们珍视平凡、直面残缺、重燃爱火。她在诗里永生,以笔为翼,带万千读者飞越苦难,于月光下寻得灵魂栖息港湾,这便是诗集永恒魅力,值得反复研读、体悟,汲取生活与创作无尽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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