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氾水”地名美谈

□王荣华

提起冷僻地名，人们总是会想到苏州的甪直、河北的圐圙，往往会说起演员潘长江把“盱眙”错念成“于台”的笑话。其实我们宝应的“氾水”也属于冷僻地名，只不过大家与它朝夕相处，不感觉到它冷僻罢了。我毕业于氾水中学，外婆家和老婆家也都在氾水，提起“氾水”总是有一种美滋滋的亲近感。每当与朋友谈起“氾水”，我总是兴致勃勃地说个没完。

“氾水”是名副其实的冷僻地名，“氾水”的“氾”是正儿八经的冷僻字。正是这个“氾”字过于冷僻，使“氾水”曾经产生过许多趣事美谈。

我总觉得“氾水”地名的冷僻具有一种稀缺的美感。“氾”字的冷僻连《新华字典》都没有它正儿八经的位置，仅作为“泛”字的异体字附在其后的括弧里；在《现代汉语词典》里“氾”也仅有“姓”最简单的一字解释；查阅《康熙字典》等典籍，发现“氾”是夏商时代的一个小诸侯国的国名，也是郑州市和菏泽市境内已湮灭2000多年的两条古河“氾水”的简称，而我们宝应的“氾水”却是唯一还在使用的古地名。

在宝应，人们都把镇名“氾水”的“氾”的读成“fàn”，与其本字“泛”同音，而古今字典里则把作为姓氏、国名和地名的“氾”都注“fán”音。古地名是最顽固的方言，古地名读音传承着方言最原始的读音。地名“氾水”的“氾”读音不同，宝应人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宝应县志》（2005年版）记载，古镇氾水原来位于现在氾水镇南两公里左右运河西侧的氾光湖东岸。汉代已成村落，唐宋初具规模，元代称氾水寨，氾水寨因在氾光湖东岸水边得名。而氾光湖地区原为远古时代的一片低洼沼泽地。1194年以后黄河多次夺淮，低洼的氾光湖地区成为黄淮泄洪入江走廊，至宋末元初已淤积洪水成为一片波光粼粼的大湖，人们把这片湖水称为“泛光湖”，把“泛光湖”边的集镇称为“泛水寨”。“氾”是“泛”的异体字，选择异体字做地名是古人的常见做法，“泛光湖”“泛水”就变成了官方认可的“氾光湖”“氾水”，“氾”当然要读其本字“泛”的 “fàn” 音了。现在我们看到古人咏唱“氾水”的诗句“泛光夕照水天色，渡口雪舟运河中”“泛光夕照后，月皎夜渡忙”中都把“氾”写成本字“泛”就一点不觉得不奇怪了。

而奇怪的倒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人们为了打字方便，用字形相近的常用字“汜”字代替冷僻字“氾”，邮戳上、信封上、公文上到处都是被当成“氾水”的“汜水”，时间长了宝应人也习惯了。但毕竟“汜”和“氾”是两个不同的字，况且河南确实有一个“汜水”地名，因此邮局分拣员把宝应“氾水”的邮件发往河南“汜水”的事情时有发生，还发生过来宝应氾水走亲戚的外地人在河南“汜水”下错车的故事。

为了彻底消除“氾”字给人们带来的不方便，省民政部门于2002年3月将“氾水”改名“范水”，这样一改打字印刷方便了，但氾水人的心中总有一种失落感，不少宝应人拒绝使用新地名“范水”。最为突出的是2006年编写的《宝应县志（1990-2005年）》也坚持使用老地名“氾水”，还在“氾水镇概况”章节里特地说明“2002年3月‘氾水’更名为‘范水’”，这实在是一段写在史书里“固执己见”的地名趣事。好在2012年5月1日又恢复了“氾水”老地名，据说氾水人仅用十天时间，就把地名标识、门牌号码、公章信笺上所有的“范水”都换成了“氾水”，可见“氾水”在氾水人心目中是多么的重要。

小时候，我们经常唱“金氾水，银宝应，铜打的高邮，铁做的界首”的童谣，也听外婆讲过乾隆下江南赐墨“氾水”的传说，更见证了氾水人“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的惬意生活。现在，每当有外地客人来宝应时总要请他们品尝一下美味的“氾水长鱼面”，总要把“氾水”的美丽传说介绍一番。

据我所知，带“氾”字的宝应地名除了“氾水”“氾光湖”还有“氾西庄”“芦氾路”，我想，这些带“氾”字的冷僻地名都是宝应不可多得的地名文化遗产，我们应当好好地加以继承和保护，把它们一直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