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艳阳天》
囗 老夏
我的学生时代正值我国的“十年动乱”,在那个读物极度匮乏的日子里,著名作家浩然的长篇小说《艳阳天》,竟是我涉猎的文学“大部头”“处女读”。
1975年6月,我高中毕业回乡务农,被大队委以政治宣传员兼通讯报道员。崭新的《艳阳天》三卷便是我从大队的“藏书室”里意外“捡获”的。
该小说通过京郊东山坞农业生产合作社麦收前后发生的一系列矛盾冲突的故事,勾勒出农业合作化时期蓬蓬勃勃的生活画卷,精细地刻画了农村各阶层人物的精神面貌和思想性格。虽带有不可避免的特定历史条件下的政治色彩——“阶级斗争”,但自始至终表达了社会主义永远是“艳阳天”的坚定信念。
《艳阳天》是浩然坚持“写农民,给农民写”的代表作。在他的笔下,农民是那样的火热,农村是那样的甜美,农业是那样的壮丽。他对农民的爱是亲人般的唇齿相依,是恋人般的你侬我侬,是战友般的同生共死……身为农民儿子的我读着如此亲切的文字心头自然炽热不已。
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地塑造人物形象是该小说的又一亮点。如:“他骑在凳子上,双手握着刨子,弓着腰,平伸两臂,用力推拉。只听得‘嚓嚓、嚓嚓’的声音,有节奏地响着,刨花儿就像喷泉似的从他那粗厚的手上涌出来……”这是描写劳动中的木匠焦正茂的,因我的伯父就是木匠,读着它,自然有着身临其境的感觉。作者所塑造的人物群像更是风格各异,如萧长春之沉着稳重,焦二菊之热心急切,马立本之迂酸可笑,忒符合那个年代农民大众的“左、中、右”人物特点……每每读着,我都会拿小说的人物与我身边的人“对号入座”,以致将平日里一直叫着的人名在心里改称其“萧书记”、“瓦刀脸”、“弯弯绕”、“喜老头”……
《艳阳天》虽是一部以阶级斗争为主线的长篇小说,但穿插其中的爱情描写,释放出了那个年代难得的人情味。作品中的焦淑红对萧长春由崇敬到仰慕到暗恋,马翠清喜欢韩道满,以致把教育韩道满及韩百安作为他们恋爱的主要内容,马凤兰调侃孙桂英与萧长春的关系引起了孙桂英芳心波动等情节描写不但增添了作品的趣味性,彰显着“爱情服从革命”的时代特色,更使我这个“少不更事”的小伙子渐而春心荡漾,遂有了我与妻子“乡村爱情”的开篇。可以说,这也是我喜欢《艳阳天》的潜在原因——它是我情窦顿开的“启蒙课本”。
《艳阳天》的语言朴素晓畅,同样渗透着浓郁的乡土气息。例如,作者开篇就写到“萧长春死了媳妇,三年还没续上”,随后就用了一个歇后语形容“二茬子”光棍儿生活不爽:“筷子夹骨头——三条光棍”。老实说,当年的我虽读完了高中,却压根儿没听说过,更没学过什么歇后语。第一次看到这样形象、风趣、幽默的俗词俚语顿生喜感,且过目不忘。这也为我后来做教师使知识厚积薄发奠定了基础。